
目录
1;漱玉词-简介
2;漱玉词-背景介绍
3;漱玉词-内容提要
4;漱玉词-知名篇章
5;漱玉词-妙语佳句
6;漱玉词-著作解读
漱玉词-简介
宋李清照撰。清照号易安居士,济南人。礼部郎提点京东刑狱格非之女,湖州守赵明诚之妻也。清照工诗文,尤以词擅名。胡仔《苕溪渔隐丛话》称其再適张汝舟,未几反目。有启事上綦处厚云:“猥以桑榆之晚景,配兹駔侩之下材。”传者无不笑之。今其启具载赵彦《雲麓漫抄》中。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载其与後夫构讼事尤详。此本为毛晋《汲古阁》所刊。卷末备载其轶事逸文,而不录此篇,盖讳之也。案陈振孙《书录解题》载清照《漱玉词》一卷,又云别本作五卷。黄昇《花庵词选》则称《漱玉词》三卷。今皆不传。此本仅词十七阕,附以《金石录序》一篇,盖後人裒辑为之,已非其旧。其《金石录後序》与刻本所载,详略迥殊。盖从《容斋随笔》中抄出,亦非完篇也。清照以一妇人,而词格乃抗轶周、柳。张端义《贵耳集》极推其《元宵词永遇乐》、《秋词声声慢》,以为闺阁有此文笔,殆为间气,良非虚美。虽篇帙无多,固不能不宝而存之,为词家一大宗矣。
漱玉词-背景介绍
李清照(1084-约1151):南宋女词人。号易安居士,齐州章丘(今属山东)人。父李格非为当时著名学者,夫赵明诚为金石考据家。早期生活优裕,与明诚共同致力于书画金石的搜集整理。金兵入据中原,流寓南方,明诚病死,境遇孤苦。所作词,前期多写其悠闲生活,后期多悲叹身世,情调感伤,有的也流露出对中原的怀念。形式上善用白描手法,自辟途径,语言清丽。论词强调协律,崇尚典雅、情致,提出词“别是一家”之说,反对以作诗文之法作词。并能诗,留存不多,部分篇章感时咏史,情辞慷慨,与其词风不同。有《易安居士文集》、《易安词》,已散佚。后人有《漱玉词》辑本。今人有《李清照集校注》。
漱玉词-内容提要
《凤凰台上忆吹箫》 (香冷金貌):这首词作于宣和年间赵明诚起用为莱州太守的时候。李清照与赵明诚自结婚后,一直很少分开过。且除了赵明诚曾做过几年小官之外,“屏居乡里者十年,仰取俯拾,衣食有余”,夫妇二人诗酒唱和,感情甚笃,以研究、收藏金石为乐。一巳离别,自是难舍难分。但官家差遣,又不能不去。这种矛盾复杂的感情反映在词中,就形成了“欲说还休”的深婉曲折。词人从别前设想到别后,抒写了对丈夫的深厚情感和离愁别绪,表现出女性特有的细腻感情。
《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这首词当作于赵明诚的某次远行后。作品以离愁别绪主领全篇,用具体的物象寄托情思,充分展示出闺中少妇丰富的内心世界。对爱情生活的向住和珍惜,表达得含蓄、形象、淡远,引人共鸣。
《醉花阴》(薄翼浓云愁永昼):这是李清照胺炙人口的名作之一。全词通过重阳节时各种寂寞物象及气氛的渲染,传达出女主人公相思的深情,离别的苦楚。词中“莫道不消魂,帘卷西凤,人比黄花瘦”三句创造出一种凄清冷寂的深秋怀人的境界,可谓绝唱。传说赵明诚曾刷醉花阴》词牌填词十几首,将李清照这一首混人,请好友陆德夫选出最佳者。陆德夫挑出的,正是“莫道不消魂”三句。
《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当为词人对年轻时候生活片段的回忆,充满生活情趣,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尽情游玩,无优无虑的生活的真实写照。
《声声慢》(寻寻觅觅):这是李清照后期词的代表作。这首词生动形象地表现了一个身历国破家亡的孤苦妇女,在秋日黄昏时分的孤寂愁苦心情。失去了丈夫,词人深切地感受到人间的孤烛和人生的乏味,住日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和亮色。住日大雁带来的是丈夫的温情和慰藉,如今见到大雁,引发的却是绝望和伤心;从前见菊花,虽人比花瘦,但不失孤芳自赏的帘洒,而今黄花惟体凋零,则隐含着生命将逝的悲哀;从前轻盈妙丽的望夫词变成了沉重哀伤的生死恋歌,词境由明亮轻快变成了灰冷凝重。这是词人情感历程的真实写照,也是时代苦难的象征。
漱玉词-知名篇章
《凤凰台上忆吹箫》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如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靖靖,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惟悼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漱玉词-妙语佳句
漠道不消魂,帘卷酉风,人比黄花瘦。(《醉花阴》)
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渔家傲》)
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永遇乐》)
渐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凤凰台上忆吹箫》)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惰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一剪梅》)
漱玉词-著作解读
李清照的词多写个人生活及其感受。南渡前主要写爱情婚姻的相思与幸福,基调开朗乐观。靖康之难后,李清照家破夫亡,受尽劫难和折磨。人生命运的剧变,也引起心境和词境的变化。后期作品主要抒写亡国之痛和身世之感,情调哀伤愁苦。她的作品有着烛特的艺术表现方式。她善于选取自已日常生活中的起居环境、行动、细节来展现自我的内心世界。《添字丑奴儿》(窗前谁种芭蕉村仲“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的动作描写,传神地表现出初到南方时不习惯夜雨霍霍的烦躁心理。而“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声声慢》),“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刺肮下,听人笑语”(怵遇乐》)等动作细节,也典型地表现出年老寡居所烛有的生活情态和寂寞心境。李清照词的语言烛具特色,住住精妙清亮,凤韵天然。如“绿肥红瘦”(《如梦令》)、“柳眼眉腮”(《蝶恋花》)等,都是人工天巧之语。最出色的《声声慢》开头连用14个叠宇,从动作、环境到心理感受多层次地表现出寡居老人闷坐无聊、茫然昔失而四顾寻觅胁比恤悲凉的心态,真是“一宇一泪,都是咬着牙根咽下”(梁启超《中国韵文里头所表现的情感》)。李清照还善于用最平常最简练的生活化的语言精确地表现复杂微妙的心理和多变的情感流程。如“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一剪梅》)八宇,传达出心理的曲折变化:收到丈夫的来信,顿感欣慰而喜上眉梢,然烛居的寂寞毕竟难耐,相思之情又袭上心头。李清照词的语言清新素雅,很适合表现淡雅清疏的审美境界。无论是写景绘情还是咏物,都不用华丽的色彩、富艳的辞藻来装饰,而多用白描手怯,从而创造出水墨画般清婉秀逸的意境。
李清照是中国文学史上创造力最强、艺术成就最高的女性作家。她以女性的身份,真挚大胆地表现对爱情的热烈追求,丰富生动地书写自我的情感世界,不仅比“男子作闺音”更为真切自然,而且改变了男子一统文坛的传统格局,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崇高的地位。宋人土灼说:“易安居士一自少年便有诗名,才力华赡,逼进前辈。在士大夫中已不多得。昔本朝妇人,当推文采第——一作长短句,能曲折尽人意,轻巧尖新,姿态百出。”(《碧鸣漫志》卷二)
漱玉词-阅读建议
阅读时注意与李清照有羌的知识点:最着名的女词人,以婉约为凤格,语言清新,多用白描。
漱玉词-相关评论
首先是《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骤是烈马疾驰,风如扬鬃马嘶,疏雨被击碎四散飘零。一夜风雨都在宿酒酣睡之外,等晨光随卷帘明媚,海棠依然在窗外娇羞。此词灵感后人一直认为来自晚唐韩的《懒起》,韩诗最后是“昨夜三更雨,今朝一阵寒。海棠花在否,侧卧卷帘看”。李清照喜欢韩显而易见,韩自号“玉山樵人”,他在《闺情》中曾写到宿酒:“轻风滴砾动帘钩,宿酒犹酣懒卸头。”并专有《疏雨》诗:“疏雨从东送疾雷,小庭凉气净霉苔。卷帘燕子穿人去,洗砚鱼儿触手来。”妙处是,韩诗变成李清照词,就脱了香奁,不再“侧艳情巧”。尤其《如梦令》结尾的“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将韩《懒起》在“昨夜三更雨”前的“暖嫌罗袜窄,瘦觉锦衣宽”句,脱颖成那等漂亮,又有一种自然的清冷。
李清照词好处,就在这种那人自在灯火阑珊外,不自觉就黯然神伤的感觉。把《如梦令》读成闺情词,《声声慢》与《醉花阴》则是婚后得不到慰藉,那种抑郁孤清的层层深入。
《声声慢》味道在前片叠字似乎昏昏沉沉、跌跌撞撞,与后片“独自怎生得黑”、“怎一个愁字了得”像随意拈来的口语作对比。而且,叠字本身也能读出幽深——《老子帛书》上有“寻寻呵不可名也,复归于无物”,“寻寻”是探寻在无边无际无涯中,孤灯难明,惶惶不可终日。“凄凄惨惨”,“凄凄”不仅来自南朝宋谢灵运《道路忆山中》中的“凄凄《明月》吹,恻恻《广陵散》 ,殷勤诉危柱,慷慨命促管”,还来自陆机《赴洛道中作》中的“悲情触物感,沉思郁缠绵。伫立望故乡,顾影凄自恋”。后面跟上的“槭槭”,后人一直认为来自晚唐吴融的《红树》:“一声南雁已先红,槭槭凄凄叶叶同。自是孤根非暖地,莫惊他木耐秋风。”其实“槭”字始用于晋潘岳的《秋兴赋》:“蝉而寒吟兮,雁飘飘而南飞。庭树槭以洒落兮,劲风戾而吹帏。”李善注释,这“槭”是“枝空之貌”。
《声声慢》前片,无论怎么理解,都是黄昏四合时节,哀雁断肠,引发物是人非的感伤不已。梁启超当年曾认为此词写从早到晚一天实感的眉批,认为“三杯两盏淡酒”应是“怎敌他,晓来风急”,多少强加于人。此片中的“最难将息”极耐琢磨,“将”是依靠,心绪最难依靠着平息,“将息”也就是“养息”或“喘息”。后片,遍地黄花用了“堆积”,独自憔悴加自我贬损,“如今有谁摘”的“”是喜欢或惦记。而守着窗儿,面对梧桐细雨,梧桐是凤凰栖枝之木,可为琴瑟,细雨滴沥在这黄昏空寥的琴弦间,自成悲声。
《醉花阴》则下片味道远胜上片。上片“薄雾浓云愁永昼”,“永昼”是永远无法消遣的白昼,度日如年。“瑞脑销金兽”,“瑞脑”即“瑞龙脑”,波斯香料。金兽是香炉,瑞香烟气萦绕,还是为突出“永昼”的沉闷单调。此时又到重阳,“纱橱”是蚊帐,夜无眠而眼见帐外凉意四逼。下片黄昏后陶渊明的“把酒东篱下”典,引出“暗香盈袖”的洁身自好,北宋林逋的《山园小梅》有名句“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暗香疏影由此就成为梅的代称。林逋死在李清照出生前50多年,李清照当年应该极熟这句子。而西风入帘,用了粗暴的“卷”字,最后,尽管李清照当年有可能用的就是“人似黄花瘦”,因胡仔写成《苕溪渔隐丛话》时,她还在世,《苕溪渔隐丛话》记的就是“似”字。但还是固执地认为,真实就应是“人比黄花瘦”,它形成更强烈对比,更有哽咽的悲怆。
按李清照在绍兴四年(1134,51岁)作成的《〈金石录〉后序》,其夫赵明诚死于建炎三年(1129,李清照46岁),之后她49岁曾再嫁,几月后又离异。我喜欢将《永遇乐》读成她历尽沧桑后的尾声。上片“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熔金”来自刘禹锡的《洞庭秋月行》:“洞庭秋月生湖心,层波万顷如熔金。孤轮徐转光不定,游气蒙蒙隔寒镜。”“璧”是美玉,这里合璧而成月亮。先是夕阳耀目,后是暮云合成寒月,人在哪里呢?“染柳烟浓,吹梅笛怨”,“吹梅”是梅花飘飞,南朝梁简文帝的《梅花赋》中有“春风吹梅畏落尽,贱妾为此敛蛾眉”,李白后来《与史郎中饮听黄鹤楼上吹笛》中变化成“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香车宝马”乃王维先用,他的《同比部杨员外十五夜游有怀静者季》中用“香车宝马共喧阗,个里多情侠少年。竞向长杨柳市北,肯过精舍竹林前”。此诗标题,比部是刑部四司之一,怀静者为禅家。李清照以它连接“谢他酒朋诗侣”,更突出曲终人静。下片感人的是对“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的眺望。“铺翠冠儿”是元宵节戴的用翡翠、羽毛装饰的帽子;“捻金雪柳”是元宵节装饰用夹杂金线的绢制头花;“簇带争济楚”是插满头饰去争美艳。最后“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深处,听人笑语”,无情风雨中,酒阑歌罢,只剩雪清玉瘦,蜷缩一隅,空对烛花红。所谓“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实在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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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奁集》和《漱玉词》
《漱玉词》是李清照在宋代刊行的词集。《香奁集》是晚唐著名诗人韩偓所作,但并非是其全部作品。韩偓,字致尧,小字冬郎,自号玉山樵人。历任中书舍人、兵部侍郎等职,是唐昭宗的蒙难救驾、最为亲近的大臣。韩偓集以其号称作《玉山樵人集》,又因他曾任翰林学士,其集亦称为《韩内翰别集》。今天所见《全唐诗》卷六八○至六八三收韩偓诗四卷,末一卷是《香奁集》,所以此集仅为韩诗的四分之一,而《香奁集》原收诗数百首,今之《香奁集》存诗只有一百多首。故清照当年所见到的韩诗,其数当在千首以上,所受影响之大亦可想而知。
韩偓之父韩瞻既是李商隐的连襟,二人又是同年进士,唱和往来交谊很深。李商隐看到冬郎十岁时脱口而出的诗作,称之为“雏凤清于老凤声”,可见韩偓是一位颖悟早慧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及其作品受到清照的青睐,完全在情理之中。那种把受《香奁集》影响的作品视之为“浅薄”,并认为大家闺秀李清照不可能在其作品中隐括韩诗的看法,实际是对《香奁集》和李清照的陌生和误解。本文拟大致检阅一下《香奁集》对《漱玉词》的影响,并以之为“窗口”,对待字少女李清照的心灵世界作一番窥探。
从题材内容的主导方面看,韩偓诗堪称唐末实录、诗史殿军,只是这类诗对清照的影响,不在本题探索范围之内,而韩偓的“得意”之作《香奁集》“所著歌诗不啻千首,其间以绮丽得意者亦数百篇,往往在士大夫口,或乐官配入声律,粉墙椒壁斜行小字窃咏者不可胜纪”(《全唐文·香奁集序》)。所谓“绮丽得意者”指的是华美而有诗意的《香奁集》,而李清照亦当是其“不可胜纪”的“窃咏者”之一。所谓“窃咏”是指与“士大夫”和“乐官”相对的、椒房后妃的吟咏,它并不意味着《香奁集》是见不得人的,但也不能进而以为它是清一色的高雅之作。不应否认,其中确有《咏手》、《咏浴》一类的等下品,称其为“鄙亵者”(李东阳《麓堂诗话》)亦有情可原,但这是其中的极少数。可以肯定地说,《香奁集》并不是那种令人读之脸红的“极鄙亵者”和“诲淫之言”(方回《瀛奎律髓》卷七),那它又为何有声名狼藉的一面呢?这怕得追溯到严羽《沧浪诗话·诗体》中的这样一段话:“香奁体,韩偓之诗,皆裾裙脂粉之语,有《香奁集》。”严羽虽把《香奁集》等同于“香奁体”,但并无甚贬义。后来有人既把“香奁体”与“艳体”、“香艳”相提并论,但又觉得韩偓其人“凛然有烈丈夫之风”,而“香奁体”“过于纤巧,淫靡特甚,不类其所为”(吴师道《吴礼部诗话》引语),于是便在《香奁集》的归属问题上加以杜撰,把它说成是年轻时专写浮艳小词的五代词人和凝的作品,并附会说:和凝是政府官员,为避议论,讳其名,又想使其作为人所知,便嫁名于韩偓。对此沈括有所记载:“和鲁公凝有艳词一编,名《香奁集》。凝后贵,乃嫁其名为韩偓。今世传韩偓《香奁集》,乃凝所为也。”(《梦溪笔谈·艺文》)但是范正敏和葛立方不信此说,他们分别在《遁斋闲览》和《韵语阳秋》(卷五)中有所辨证,以为《香奁集》确为韩偓所作。范、葛二家其说有据,可从。
“香奁”是妇女梳妆用的镜匣,顾名思义,《香奁集》所收的主要是反映妇女生活的作品,而且风格绮丽。据上引《香奁集序》所说,这类作品在当时极负声名。从其中主要作品看,韩偓恐怕不是无端自诩。在现存《香奁集》的一百来首诗中,其主要篇目是摹写青春期的女子对异性爱的追求向往。
韩诗对清照颇多影响。如李清照的《点绛唇》 (蹴罢秋千),即是对韩偓《偶见》诗的隐括;她的其他一些描写早期生活的作品,亦不难见出“香奁”诗的明显印痕。而且这种影响不是消极的,而是前人对后人的一种有益的涵育。
在现存《香奁集》中,还有不少像《咏灯》和《五更》这样具有较高启迪意义的作品。《咏灯》是一首绝句:“高在酒楼明锦幕,远随渔艇泊烟江。古来函怨皆销骨,休向长门背雨窗。”写的是被弃宫女的怅恨。《五更》就其主旨看,很像白居易《新乐府》中的《井底引银瓶》一诗,韩诗虽然不是写的私奔,但也是一种背人的幽期密约,诗的最后两句“光景旋消惆怅在,一生赢得是凄凉”,亦与白诗结句的“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相类似,都是对“始乱终弃”者的鞭笞。其他像“桃花脸里汪汪泪,忽到更深枕上流”(《新秋》),写的也是一种“弃扇”之愁。从这类诗中看出,韩偓对当时存在的妇女被狎玩和厌弃的社会问题,是有所关注并予以深切同情的,这是难能可贵的。这些诗绝不是那种“丽而无骨”(《彦周诗话》)的香艳体。其可能对清照产生的影响,将会更加积极和深刻。
《四库全书总目》(卷一五一)对韩诗的以下评价是公正的:“其诗虽局于风气,深厚不及前人,而忠愤之气,时时溢于语外。性情既挚,风骨自遒,慷慨激昂,迥异当时靡靡之响。”所以有人在读韩诗后发出这样的感慨:“为爱冬郎绝妙辞,平生不薄晚唐诗。”(陈曾寿《苍虬夜课》)而在冬郎的“绝妙辞”中,其最“得意”的“数百篇”“香奁诗”,对作为待字少女的心灵冲激和对其创作灵感的诱发,当是不言而喻的。